灵魂呓语

周惠娟

某月某日

生命的乐章竟然是两个不同的「极端」版本━━喜悦与哀伤,人;明明清楚洞悉,却无可奈何地在两者之间徘徊踯躅!个中星光泪影,但听有心人诉说:「今生无悔」。

 

某月某日

是灵魂的倩影;我看到了。它━━乘着雨后的云彩向苍生招手,彷佛在说:「我不是黑夜的魅影,我只是内向的过客,在每一户人家的门缝寂寞地守护。可是,谁会理会这深沉的呼唤!」

我虚怯地一把将它拖出、奔驰、往风、往云,好痛快!好痛快!

 

某月某日

听到了━━是叹息的声音,他是谁?可是步履不耐烦地说:「忙,太忙了……」。

就这样,匆匆的、匆匆的,永远的问号。

 

某月某日

电话传来━━「请问可否接受我的访问?」婉拒了,一样的问题,一样的生硬声调,活像铲泥机或是杀虫药水,在这毫无共鸣的情况底下;谁愿意接受「迫供」?

 

某月某日

又作怪了,思绪实在在太岂有此理,混混然的━━犹如轻气球,直冲横撞拿不着边际,足部越来越脱离地面,突然着慌了,使劲挣脱这些围困,我━━当真是━━谁?

 

某月某日

偶尔爱听现代音乐,乐曲造句很无奈、无根、亦混乱。倒是那份凄迷肃杀;自有一番末世情怀。音乐内容单薄零碎,想必然是「文化」,的先天不足后遗症罢,但现代人的「虚无」与「重压」也正是现代音乐的特色。

 

某月某日

静;如无暇的处子,很是诱人,虽然四野空芜,但我总是深爱着这无声的旋律。天地之间竟然是那么融和默契,有时不禁欣慰能享受万缘俱寂之美,寂寞,当真成为了生命的重要一份子。喜欢寂寞底凄冷空灵,它,真有个性,要来的时候总是一贯神采,就是几滴眼泪,已教不同的人道出不同的况味,而我独品尝它底丝丝涩意。

 

某月某日

一阵船鸣,靠向栏杆,繁星投射在浮动的海水,像有千万的蝉儿低声吟哦,很美。

 

某月某日

最早赶往深圳开会,坐的士往红火车站,途中挤迫非常,通常碰到这样情形,我干脆把眼睛瞌上,反正空着急于是无补。

今天却例外;连日来大雨,天空一片昏沉,仰望清新的日光,我巴不得往云里探。自然界的「伟大」真没话可说,一切都在不经意的结合,却又那么合拍调和,看蓝天、轻云、高山、流水,竟有说不尽的创意,连聚合离散都是那么自然,明乎此,人多少会得到些启迪

 

某月某日

席间一壶淡酒,

红色给你

白色给我

于是

一挥洒落

满地尘埃 滚起

你一声苦笑

我却木然

是去年偶然在图书室翻阅参考资料时;发现的一首旧作,写给谁?为何而写?都忘记了。想必然是一时感触而作罢!莫去想它。

 

某月某日

死亡的感觉又在体内蠕动,流泪的心自有它的凉快,怎么了?难道生命真个如斯脆弱?

突然没有了电源,灯全部熄灭,黑漆漆的;完全看不见熟悉的周围景物,强烈的黑暗恐惧,刚才死亡的感伤,变得无意义了、平淡了。

原来一切停顿了才最最可怕。

不禁赞叹科技的伟大,可是有一天能源都耗尽了,这世界该是何等冷冰,城,变为死寂的城,人再不可以在日落之后互相看望了;黑夜就是一日已尽的幕帘,与幽灵同谱挽歌。

一九九二、七、四香港

原文载于《香港文学》9-1992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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