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與死

周惠娟


「好端端的一個人,沒說半句話便走了,做了那麼多的好事,老天爺竟然如此冷血,收了他回去,害得身邊人傷透了心。

他的妻子兒女真悽慘,看他們哭著臉為喪事奔走,我這老傭人心也碎了。」女傭喃喃自語。

「媽;爸爸的朋友都說爸是難得的大好人,幹了很多善事,好人應該有好報,但爸才五十歲便死了,天地無情無義也沒眼睛,有些壞旦可以風光過日子,但好人卻不被關愛,我不再相信天地良心。」十九歲女孩憤憤地說。

婦人幽幽地向天歎一口氣,用手輕撥女兒的頭髮,久久的沉默,突然對女兒說:「跟我到爸爸的書房,讓爸回答你的控訴。」

「爸已經死了,媽也亂了心。」女兒

「媽沒事的,因為你爸給我生命的力量,到爸的書房一看,便會知道你爸怎樣理解天地人生。」婦人進入男人的書房,婦人拿出丈夫遺書,遺書寫在兩年之前。

給愛妻愛人愛兒的信:生命孰長孰短,我對它一無所求,唯一的請求;希望上天能讓我有生之年,可以有機會盡兒子、丈夫、父親、人民的責任,讓家人過好日子,讓社會不會因我的家人,而受到絲毫損害。

感謝愛妻為我把兒女教育成人,他們的善良勤力,我滿意了。

小時候;家裡生活艱難,父母辛苦地把我供書教學,上大學的錢來自政府助學金。

從那時開始,我便許下諾言:要在有生之年報答父母,回饋社會。

子欲養而親不在的傷痛,當事業開始有成,父母便相繼離開,父親在臨終時對我說:「很滿足了,沒有遺憾了……」這話當時似懂非懂,近年閱世深了,恍然大悟當時父親的心情,那是:看見兒子成才,心安了,可以走了!

對於生死,我看得很自然,也許今日生明日死,所以把握每天,把可以做的做了,把從前要回饋社會的承諾也盡力做了。

若然明天死;我可以安樂地講:孩子;你們要好好做人,不要浪費生命,不要辜負天地對萬物的撫育。

孩子的母親,我的親愛伴侶;請不要以為我死了,而是換了居住地方,我仍然看見你,祝福你,並且感謝你給我兩個身心健康兒女。

最後要為自己為家人做的好事,那是把我的身體器官捐給有需要的器官輪候病人。這是我的意願,讓我感受生命的延續,這種感覺非常美妙,亦是我對天地的感恩。

「媽;爸爸真好……」大女兒

婦人這時出奇的平靜,大女兒本來充滿忿恨的臉一下子沒有了,換回平日的清靈,她抽泣著欲跟母親說話,但聲音哽咽不能成語。

(本文節錄自“談談笑笑-我手我寫心 2011年5月16日”版內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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