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中婚禮

周惠娟


已是數年前的消息,一位舊日合唱團的同學告訴我,任老師在美國紐約駕駛汽車失事死亡,突然而來的話語,令我有點措手不及,「師母怎樣了?」「他們離了婚,任老師跟一位二十多歲比他女兒還年輕的學生結婚,……」同學回答道。

我聽了只是木木然,連一句話也答不上。

以藝術家的風采來比喻老師的舞台型相,絕對適合不過。

師母當年也是老師的傾慕者,老師是大學音樂系的年青講師,師母是音樂系高年班學生,任老師告訴我一個他們倆的愛情橋段:「她每逢上課總愛坐在前排,一手托著鰓兒,一手抄下我的講話。」

我嘻皮笑臉地說:「老師,你一定感覺美妙,師母是你的崇拜者呀……」

老師自言自語地說:「是她追求我的。」

我就是好奇心頂透的人,師母對我鍾愛非常,她同時是我普通話老師,師母醉心文學藝術,她曾經說過:「情,要到『癡』才能動人。」

我聽到她這句話,真的有點迷惑,師母輕唱電影《齊瓦哥醫生》的插曲,我沒有看過這套電影,但歌曲是蠻熟識的,於是跟著她和唱起來。

「《紅樓夢》數盡兒女情愛,唯寶玉最『癡』……」師母的心底語,我雖然未能立刻心領神會,但對我日後處理《紅豆詞》的表達分寸有極深的啟發。

又一次;師母幽幽地說:「你的老師其實頗俗氣的……」

聽她說話的神態,真有一股無奈的味兒。

老師平日不拘小節,他以音樂及指揮為謀生本事,他講到金錢絕不做作,可能我爸是生意人,所以沒有覺得老師「講錢」有何不雅,老師站台風度獨特,雖是中年,但一頭白髮,當他揮動棒兒,像換了另一個人,一首一首樂章在他兩手舞動之下,白髮亦因頭部的旋轉,而散發出懾人的藝術征服力。

老師的靈性在舞台上清楚可見,台下的他,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教育家。

師母剛剛相反,她沉醉在形而上的事物,她思想敏銳,多情重情,她雖然不是藝術家,卻非常崇尚藝術的脫俗與空靈。

他們的婚姻是否算是因誤解而結合,因瞭解而分開,老師熱情澎湃,我相信他是為愛情而跟師母分開。

然而;那位年輕女郎,是否重蹈師母的愛情幻象──被老師的藝術魅力所迷醉?老師的意外身亡,是否上天給他一個算是完滿的句號。

內容是:新婚指揮家死了,年輕妻子天天輕唱他的遺作!

(本文節錄自“談談笑笑-我手我寫心 2006年2月15日”版內)
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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