閒話藝評(節錄於“談談笑笑-我手我寫心,2002年10月15及16日”版內)

周惠娟


很多朋友及長輩都說我的藝評寫得不錯,也許我從少跟藝術結下了不解緣之故罷。

一位台灣讀者電郵給我,問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,她說好的藝評有助提高藝術感覺和藝術研究者的胸襟和藝術判斷,但一篇藝評要寫得又好又中的真不容易,問我如何把握評論的分寸!

在我未解答這位網友問題之前,讓我講一講當年如何被老師嚴加對待的故事。

再講一下我的老師李銘森導演,每次上他的課,都被他的高要求暗地叫嚷抗議,記得有一堂要表達一篇小品文,我落足表情聲色俱勵,正當沾沾自喜滿以為沒有打個滿分都有九成佳績。那曉得李老師當眾用手把我肩膊用力一按,然後一臉嚴肅說道:“不要唸得張牙舞爪表情動作多多!”唉!我難為情死了,但忍著不露半點「難為」之色。

老師一點都不理我心作如何想,繼續說:“妳眼睛看不見當時情景。”

我恨他恨得要命,李老師以為我是超人,再繼續說:“妳用兩個字來形容這篇文章。”

當然我用了不只兩個字來形容文章,結果不是因用字多了的問題;令老師搖頭縐眉,而是我用字不能中的,不能撮取文章的命題和要訴說的東西。

為甚麼舉這個例子?我是以此道出藝術的內涵和它的結構,是有其實實在在的方向感,當藝術家要表現或重現一項藝術,必然要透過他們的理解、想像、審美觀、組織力和表達能力。

李老師的施教理念,令我在藝術與藝術判斷,建立了實在的基本功。回頭說藝評,要評論藝術,首先要用心去看,去理解作者或表演者的意圖。然後看藝術的佈局,是否有凝聚力,是否犯了結構鬆散,是否令人看了眼前一亮或沉重堆砌,還有是否合理。

當明白了藝術要表現的東西,我再進一步要留神表演者的「準確」性,有些藝術家以為藝術可以無邊無際,這可犯了因過於隨意以致內容貧乏,難以引起別人的共鳴。

藝術的準確性如何去拾取?一位舞蹈家,她要表演孔雀舞,首先要明白孔雀的傲慢與它的美麗及光采,這就是表演的準確性了,對中了命題,這刻應該是看舞蹈家是否跳出美感、神韻、和藝術的魅力。

不同類型的藝術,有它們本身的特性,作為藝評人就得下功夫去明白它,知道它,如果是門外漢,就切不可妄下評論。

如果寫藝術觀賞又當別論,有時觀眾的眼光往往直接道出是好是壞,無他,觀眾沒有負上當藝評人的包袱,他們只說感人不感人,美麗不美麗。

一位優秀的藝術家,有時要留意觀眾的評語,說不定從中得到啟發。

以上的文字,希望這位台灣網友會有共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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